字体:大 中 小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第七章 世间人人心独坐 (第9/15页)
在浩然天下难见到的风光,剑仙大人不会怪罪你的。 裴钱这才敢多看几眼。 那位彩衣剑仙只是低头沉思,果然不计较一个小姑娘的打量,更不计较三人走在高处。 崔东山自然知晓此人根脚,玉璞境瓶颈剑修吴承霈,本命飞剑名为“甘露”,剑术最适宜收官战,理由很简单,大地之上鲜血多。 吴承霈性情孤僻,相貌看似年轻,实则年岁极大,道侣曾被大妖以手捏碎头颅,大妖大嘴一张,生吞了女子魂魄。吴承霈曾在终其一生一人苟活和死得毫无意义之间天人交战。 那头大妖后来在战场上身负重伤,便躲在蛮荒天下腹地的某个洞窟休养,隐匿不出,再不愿出现在战场上。最后那头大妖被人斩杀,头颅被丢在吴承霈脚边,那人只与吴承霈笑言一句:“顺路而为,请我喝酒。” 三人还遇到了一位好似正在出剑与人对峙厮杀的剑仙,老人背朝南方,面朝北边,盘腿而坐,正在饮酒,一手掐剑诀。在南北城头之间,横亘有一道不知道该说是雷电还是剑光的玩意儿,粗如龙泉郡的铁锁井井口。此时剑光绚烂,星火四溅,不断有闪电砸在城头走马道上,如千百条灵蛇游走,最终没入草丛消失不见。 裴钱畏惧不敢前行,老人笑道:“晓不晓得这儿的规矩,有酒就能过路,不然就靠剑术胜我,或是御剑出城头,乖乖绕道而行。” 崔东山微笑道:“我家先生,是那二掌柜。” “上梁如此不正,下梁竟然也不算歪,奇怪奇怪。”老人随即怒道,“那就得两壶酒了!” 崔东山笑着向那位剑仙老者抛出两壶酒。 老人名为赵个簃,坐在北边城头上与赵个簃对峙之人,却是位从玉璞跌境至元婴境的剑修程荃,双方是死对头。 除了像今天这样,赵个簃压境,与程荃双方各自以剑气对撞之外,两位出生在同一条陋巷的老人,有时还会隔着一条走马道隔空对骂,听说私底下他们喝了酒后,甚至会相互吐口水。 拿了酒,剑仙赵个簃剑诀之手微微上抬,如仙人手提长河,将那条拦路剑气往上抬升,赵个簃没好气道:“看在酒水的分上。” 崔东山三人跳下城头,缓缓前行。曹晴朗仰起头,看着那条剑气浓郁如水的头顶河流,少年的脸庞被光芒映照得熠熠生辉。 裴钱躲在崔东山身边,扯了扯大白鹅的袖子,催道:“快些走啊。” 崔东山笑道:“大师姐,别给你师父丢脸嘛。” 裴钱攥紧手中行山杖,战战兢兢,摆出那走路嚣张妖魔慌张的架势,只是手脚动作略显僵硬。 过了那条头顶溪流,走远了,被吓了个半死的裴钱一脚踹在大白鹅小腿上。明明力道不大,大白鹅却整个人腾空而起,摔在地上,身体蜷缩,抱腿打滚。 裴钱与大白鹅是老交情了,根本不担心这个,裴钱只是转头望向曹晴朗。 曹晴朗目视前方,赶紧道:“什么都没看见。” 裴钱松了口气,然后笑嘻嘻问道:“那你看见方才那条小溪里边的鱼儿了吗?不大哦,一条金色的,一条青色的?” 曹晴朗摇摇头。 裴钱扯了扯嘴,不屑道:“呵呵,还是修道之人哩。” 曹晴朗不以为意。 关于自己的资质如何,曹晴朗心里有数。当年魔头丁婴为何会住在状元巷附近的那栋宅子,又为何最终会选择在他曹晴朗家里落座,种先生早就与他原原本本说过详细缘由,是因为丁婴最早猜测南苑国京城几个修道种子所居,是那位镜心斋女子大宗师的藏身之地,他曹晴朗便是其中之一。 那会儿家乡的那座天下,灵气稀薄,当时真正修道成仙的人,唯有丁婴之下第一人,返老归童的御剑仙人俞真意。但是既然自己能够被视为修道种子,曹晴朗就不会妄自菲薄,当然更不会妄自尊大。事实上,后来藕花福地一分为四,天降甘露,灵气如雨纷纷落在人间,许多原本在光阴长河当中漂浮不定的修道种子,就开始在适宜修行的土壤里,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但是就像后来偷偷传授他仙家术法的陆先生亲口所说,有那天恩地造爹娘生养的根骨天资,只是第一步,得了机缘站在山脚,才是第二步,此后还有千万步的登山之路要走,你只有走得足够稳当,才有机会找到陈平安,去与他道一声谢,询问他此后百年千年,你能否与其大道同行。 崔东山看了眼裴钱,这位名义上的大师姐。裴钱能靠天赋观他人人心,他崔东山犹然不止这些,他不但会看人心,且知晓人心深处他人自己不知处。 裴钱的记性、习武、剑气十八停,到后来的抄书见大义而浑然不觉,再到跨洲渡船上与他学下棋,事实证明:只要裴钱愿意做,她就可以做得比谁都好;只要是她想要学的,真正想要去一探究竟的,就会学得极快。 但这都不算是裴钱最大的能耐。裴钱最厉害的地方,在于切断念头,并且自行设置心路上的关隘,不去多想,“我不愿多想,念头便不来”。最直观的体现,就是裴钱当年与先生认了师父弟子之后,尤其是到了落魄山,裴钱就开始停滞生长,无论是身高,还是心性,好像就“定”在那里了。 个子总是不高,总是小黑炭一个。那么裴钱的无忧无虑,就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