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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阙有贪欢 第119节 (第2/2页)
登上了石阶,自己上去站稳了,又回过身来扶顾白氏。 山顶宅中,随着晨光渐明,拼杀声终于渐渐淡去。大正教教众死伤大半,残兵败将被看押在院子里。林城走进前厅,四周围已尽是无踪卫的人,尉迟述却仍端坐主位,气定神闲地品着茶,苍老的脸上依稀有几分迷离的笑意。 林城眉心微跳,在厅中站定。不及他发问,侧旁便有手下上前,在他身边耳语了两句。 林城听罢面色一沉,看向尉迟述的眼中凌意毕现:“解药在哪儿。” 尉迟述仍自品着茶,闻言一愣,好似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你这后生,问得倒直。怎的,当我会告诉你不成?” 话未说完,林城的脸色就更冷了一重。尉迟述含起笑,幽幽地摇着头:“你啊,别找啦,凡事自有因果,负债自当子偿。昔日我尉迟一门十四口人死在那老皇帝手里,数年来大正教一众教众各有家眷死于朝廷屠戮,这些啊——” 他说得慢悠悠的,苍老的眼睛眯起来,阴涔涔的,像淬了毒:“我自要从这小皇帝身上着补回来。” “你倒说得理直气壮。” 林城稳住心神,行至右首的椅子上淡然落座:“你们这些人行走江湖,嘴上说着行侠仗义。灾荒一来,干的就是烧杀抢掠的勾当,朝廷岂能不为那些无辜百姓做主。” 尉迟述却说:“那与我有什么关系。” 他笑两声:“灾荒之时,那些达官显贵照样顿顿不缺珍馐美味。我们这些人不过是为生存争一口吃的,被逼无奈杀了几个人,在你们眼里倒成了滔天大罪了……呵,你口中的那些无辜百姓,不过就是不会武功,若是会,可说不准是谁死在谁手里,你信不信?” 林城不做理会,冷淡地环顾四周,心下仍只在想那解药。 尉迟述见他不言,也不再多说,自顾自地又饮起茶来。 如此静默约莫一刻,一名无踪卫进了屋,扫了眼尉迟述,朝林城抱拳:“大人,顾氏夫妇没见踪影。西侧的一间卧房里……”他顿了顿,“有暗道。” 话音未落,林城拍案而起。 “哈哈,哈哈哈哈——”尉迟述大笑出声,笑音里带着嘲弄与畅快,由内力送出,在厅中震荡。 下一瞬,这笑音便收住,他盯着林城,神情阴狠之至:“你们费了这么多力气……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回去告诉那小皇帝,我就是要他生不如死,我们尉迟氏满门都在天上看着!” 语毕,他一口鲜血蓦然喷出,短短一息人就已栽倒在桌上,瞪着眼睛,死不瞑目。 林城一惊,即刻上前。旁边那手下同样一个箭步冲上去,抓起茶杯:“有毒?” “没有。”林城切齿。 尉迟述血色鲜红,毫无异样,死得又突然,毫无腹痛一类不适的症状,没有这样厉害的毒物。 他这是用内力震碎了五脏六腑以致气绝身亡。 林城摇摇头:“将尸体送回京中。备快马,我即刻回京复命。” “诺。”身侧的手下抱拳,林城转身走出前厅:“你们都留下,搜捕顾氏夫妇。我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若抓不到就回京,我们另行商议对策。” “诺。”四下里的无踪卫齐齐应声。 林城步出门槛,看向押在院中的众人。 凌色在他眸中一扫而过,他想了想尉迟述的死,冷笑:“你们验一验他们的功夫,内力寻常的就罢了。若有武功高强可如尉迟述那般自尽的——”他侧首睇了眼跟出来的手下,“索性直接杀了,取血酿酒,好歹图个痛快。” 话音一落,院中不乏有人已眼露惊恐,老弱妇孺更哭声四起。林城无心理会,提步继续向外走去。 待他走出大正教的大门,快马已然备好,他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 旧都,宫中渐渐有了些好笑的议论,说顾贵妃身后仿佛长了个尾巴。 这“尾巴”说的正是苏曜。 按理来说,旧宫这边的宫人纵使规矩松散些,这样胆大的议论也没什么人敢多言。但这回,许是这话太过好笑,不觉间竟渐渐传开了。 二月初的时候,齐太嫔得了些好茶,来分与顾燕时,顺便和她说了这事。顾燕时听得心情复杂,午睡时又想了起来,又说给苏曜听。 彼时苏曜正昏昏入睡,听到这话反应了半晌才回过味,嗤地一声笑出来。 接着他也没睁眼,翻了个身,大喇喇地将她抱住:“尾巴就尾巴吧。”他说。 “多难听呀。”顾燕时小声,“是不是要管一管?或者……或者你收敛些,在宫人面前别那么……别那么……”她说到一半不知该如何形容,声音变得更低了,“你知道的。” 他含着笑,脸颊曾在她肩上:“我不,随他们说吧。” 说着他就不老实地凑得更近了几分,脸埋进她身前的那片柔软里,深吸了一口她身上的香气。 “……”顾燕时鼓着嘴,鬼使神差地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好奇怪哦。 她从未想过要用“身后长了个尾巴”这种话来说他,可宫人们一说,她竟也觉得有些贴切。 这些日子,他确实像个尾巴。 而且是那种……脾气很好一直摇来摇去、揉起来毛茸茸的大尾巴。 待午睡起来,苏曜打着哈欠去屏风后更衣,张庆生笑吟吟地走进来,手里托着一方托盘,朝顾燕时欠了欠身,就直接行去了屏风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