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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敢怒不敢言 (第7/13页)
” 桓云说道:“要你们死个明明白白。” 年轻男子问道:“我们可以叛离云上城,跟随老真人一起修行。” 桓云望向年轻男子身后,面无表情道:“你得证明自己。” 年轻男子突然大笑起来,吐了口唾沫:“狗日的真人,你桓云比起那些山泽野修还要不如!” 年轻男子背后一凉,被一把小巧袖刀插入后背,他踉跄向前一步,然后缓缓转头,一脸茫然。 身后女子已经倒掠出去十数步,浑身颤抖。只是不知为何,她一手捂住手腕,好似受了伤。 桓云笑道:“很好。” 已经身受重伤的年轻男子,一直转着头,就那么望着那个脸色惨白、眼神中充满愧疚之色的女子。他泪流满面,却没有任何愤恨,唯有失望和心疼,轻轻说道:“你傻不傻,我们都是要死的啊。” 桓云嗤笑道:“还是你聪明。” 桓云转过头:“道友既然都愿意救人了,何必鬼鬼祟祟不敢见人。” 陈平安从一棵树后绕出,瞥了眼那个悔恨之后狠厉之气更重的女子。 总算还来得及,那个年轻男子没死。 陈平安望向桓云:“白日见鬼,大开眼界。” 一个仙风道骨的符箓派老真人,挨了一刀的云上城徐杏酒,递出一刀却没能成功的赵青纨,加上一个十分多余的身穿青衫、背着一只大竹箱的少年。 桓云说道:“店家不好好当个包袱斋,非要蹚这浑水做什么?见好就收,得利就走,安稳挣钱,才是正道。” 凭借一件黑色法袍,武峮认得出此人身份,桓云当然更认得出来。 不是陈平安不够谨慎,而是那头炼山大妖的手段太意外,直接让白衣神女和青衣神人拉开山水画卷,让所有访山寻宝之人一览无余。 不过桓云也只是猜测眼前少年是那个在云上城摆摊卖符的包袱斋野修,因为知道自己身份,还敢出手救人,而访山众人当中,估计也就那位藏头藏尾古里古怪的黑袍老人,有这份心气和本事。 山上修士一旦有了自己的猜测,到底是不是真相,反而没那么重要。 陈平安笑道:“山泽野修,山泽野修,可不就是每天忙着跋山涉水,掬清泉而饮,蹚浑水而过,有什么奇怪的?” 徐杏酒突然开口说道:“桓真人,此事还有回旋余地。” 桓云摇摇头:“从老夫选择追杀你们的那一刻起,就没有退路了。徐杏酒,你很聪明,聪明人就不要故意说蠢话了。” 徐杏酒其实对此心知肚明,桓云若真是从头到尾光风霁月,没有心存半点私欲贪念,便不会赶来追上他和赵青纨。 有大欲则心窄,心窄到只有一条羊肠小道可以走,只能自己一人占道而行。 若是就事论事,徐杏酒其实知道自己先前的选择也有大错,在桓云交出白玉笔管的那一刻,当时自己就不该以最大恶意揣测桓云,得知方寸物当中仙蜕、法袍两件至宝凭空消失后,更不该藏掖,应该选择坦诚相见。若是那时候桓云将其中曲折解释一番,兴许双方就不是当下的处境了。但世事人心,远没有这么简单明了。自家云上城许供奉环环相扣的歹毒陷害,让徐杏酒不单单是风声鹤唳。事实上,桓云身为他们的护道人,选择了袖手旁观,本身就是一种暗藏的杀机,一份隐蔽的杀心,兴许就是借刀杀人的手段,许供奉杀他们夺宝,那桓云便可以黄雀在后,而且双手干干净净。 桓云没有着急出手,陈平安便也不着急。 许多事情,许多人,都以为自己脚下没有了回头路,其实是有的。 桓云其实是当下最尴尬的一个。云上城徐杏酒和赵青纨,当然需要斩草除根,可是如何和这个喜好改头换面的包袱斋打交道,毫无头绪,因为桓云不确定对方的修为高低,甚至连此人是符箓派练气士,还是那山上最难缠的剑修,他都不确定。一旦确定了,无非是他桓云身死道消,晓得了对方道行确实是高,或是对方死在自己手上,所有机缘法宝尽收囊中,该他桓云福泽深厚一回。 陈平安突然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你们道家一直在说只修命,不修性,此是修行第一病。” 桓云笑了笑:“说得轻巧。” 陈平安说道:“正因为谁说都轻巧,做起来才难,做成了,便是怀藏至宝,道德当身。” 性命双修,万神圭臬。性命双修,大功告成之人,便是道家所谓的无缝塔,佛家尊崇的无漏果。 桓云摇摇头:“老夫知道你岁数不大,更非道门中人,你就莫要跟老夫打机锋,扯那口头禅了。不如你我二人说点实在的,就像当初在云上城集市,买卖一番?” 陈平安也跟着摇头:“只要你还想要杀掉这二人,咱们这笔买卖就做不成。话都说开了,老真人除了动了贪念起了杀心,又不曾真正酿成祸害,徐杏酒那件方寸物当中的宝物机缘,比得上你桓云辛苦积攒了一辈子的道心?” 桓云哑然失笑,叹了口气:“怎的,要劝我收手回头,就靠动动嘴皮子?” 徐杏酒开口说道:“桓真人,我愿意取出方寸物当中所有宝物,作为买命钱,恳请老真人挑选过后,为我们留下一件,好回去在师父那边有个交代,而且我可以用祖师堂秘法发重誓,桓真人所作所为,我徐杏酒绝对只字不提,以后桓真人依旧会是云上城的座上宾,甚至可以的话,还可以当我们云上城的挂名供奉。” 徐杏酒已经将那把定情信物袖刀拔出